清尘小声争辩了一句,“灰自己又不会拐弯,要掉也是掉衣服上……”
段蕴没再和她说些什么,眼瞅着明月上中天,二八之夜更甚三五的皎洁,一股困意渐渐又向她涌来,也是时候刚回去睡觉了。
她眨了几下眼睛提精神,还没将回宫的意思说出口,安正则便引了她往某处地方走去。
墙根儿底下,梁闻元正一边捋着马油亮的鬃毛,一边站在马车前面等他们。
见到披了一层绛红外纱,散着头发的段蕴时,梁总管的眼珠子瞬间停止了转动。他目光足足胶在段蕴身上片刻,方才觉出自己这是大不敬的。
梁闻元赶忙移开眼去看了一眼自家丞相,见安正则冷漠地看自己一眼才舒口气去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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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蕴第二日醒来时还有些犯迷糊,她这回是自然醒的,醒来感觉周身一阵疲惫,仿佛睡觉是一件颇费体力的事情。
她自己举得这回铁定又是睡了太久,早朝都该结束了。
又想着清尘说不定也还没起,毕竟回到宫里便已经过了子时,凭清尘那个不勤快的性子要这时就醒也不是件易事。
段蕴睁开眼在床上翻了个身,往窗口一看觉得自己大概在做梦。
从窗子外面透进来的光还是不大亮的,段蕴奇怪了一下,莫非今天是阴天?
反正睡得也不舒服,她干脆下床去开窗。窗外一片静寂,段蕴披了件衣服走出殿外,找人问了下时辰。
宫人垂着头报出一个时刻,距离上朝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有余。
难得错估一次时间,段蕴认命地回去穿戴整齐,早朝是逃不掉了。
文德殿上,京兆尹卢继祖屁颠屁颠地启奏,把昨晚发生在赵家鲜肉馄饨店的事情说了一通。
也不知道他那奏折是找哪个小吏写的,将在馄饨汤里加罂粟这事渲染得异常严重,简直就是要将不法分子分分钟砍死。
段蕴一脸黑线地听完,末了问他一句,“那卢大人认为该对赵家掌柜作何处置?”
卢继祖正气凛然道,“必须绳之以法,以慰受害民众!”
“那掌柜他人呢?”
“微臣暂时还……还没抓到。”
段蕴挥了挥手,想说“爱卿你算了罢。”
张御史不紧不慢上前一步,抬头上奏前还不忘下意识看了一眼安正则,“启奏陛下,昨日微臣在兴善大街的天香阁——”
段蕴一听“天香阁”三个字,忍不住把三分飘忽在段清晏身上的注意力放到张御史身上。
安正则也看过去。
段清晏亦是稍稍赏了他些许视线。
还没退回去的京兆尹神情一滞,索性不动了。
段蕴拿余光瞥了眼卢继祖的表情,又假装轻咳了下道,“天香阁怎么了?”
“微臣在天香阁恰巧遇到个人,经查证有很大可能是赵家馄饨的掌柜。”
卢继祖的表情明显一松,接了一句,“没想到侍御史大人这么敬业……”
“大人交代给下官的事情,下官自然要尽上十分的心力。”
段蕴装傻问道,“朕听闻安相说,京兆尹昨夜亲自带人带人去了兴善大街,怎么最后要抓人,还劳烦到了张大人?”
“微臣昨夜、身子不适……”
“唔,那爱卿昨日从馄饨店出来便歇息了?”
卢继祖没那个胆子欺君,转念一想自己歇在天香阁里也确实是很早就歇息了,遂放心地点了点头。
简直张口就瞎扯,段蕴朝天花板上一望,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既然已经追查到了那嫌犯的踪迹,就要好好审讯一番。”
京兆尹想起来查案这茬,表情立刻又鲜活了起来,“非法添加有害物质一直就是我明安餐饮业的一颗毒瘤,必须严惩!陛下,微臣以为这件事情的发生只是冰山一角,大批的罂粟从哪里来?是怎样被添加到馄饨中的?类似的事情还有没有?如果有的话,要如何一面加紧排查一面又避免打草惊蛇?这些都是微臣日后的调查方向。”
段蕴无力敷衍道,“爱卿你……任重而道远。”
“微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段蕴瞧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中对卢继祖这货的话却是半点儿不相信。
“若是依爱卿的意思,是想亲自处理这案子?”
“事情发生在兴善大街上,自然便是隶属京师治安范畴,理应由微臣处理。”
段蕴点点头,对侍御史道,“那张爱卿你就不用费心了。”
侍御史忙行礼,“微臣谢陛□恤。”
段蕴又道,“不过这事情正如卢爱卿所说,委实是件大事。所以只靠卢爱卿一人之力解决不大妥当……”
她怕伤了京兆尹的玻璃心,想了想又多解释一句,“朕不是怀疑爱卿的办事能力,只不过若说到查案,就更该细致些多方面派些人手。喏,刑部尚书在行宫调查的那个案子,不就是人手不够拖到现在还没头绪么……”
“微臣明白,微臣请求陛下允许京兆府与别处合作,共同缉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