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爱人凑过来也跟着看了一眼,立刻点了头,“这个好,要不我去念念。”
“行,难得你有这个兴致,等我改几个词。”兰副厂长笑了起来,爱人以前就是广播员,后头年纪大了才让新人顶上去,但是功底仍在。
改完的广播稿上出现了好几句主席说过的话,填入的恰到好处,叶悠悠吐吐舌头,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
不得不说,兰副厂长这一改动,立意立刻高大起来。
“谢谢,谢谢您。”叶悠悠鞠躬感谢。
她原本以为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却没想到,兰副厂长竟然没有推诿就接了下来。
“小丫头,明年就毕业了吧,想不想到厂子里来上班啊。”兰副厂长越看稿子越满意,现在手下几个笔杆子,不是太过严肃写东西的时候用力过猛,就是矫揉造作,再不就是软绵绵没有劲道。
所谓内行看门道,他一看就发现这丫头的水平不错。思路清晰,用词精准,也很会营造气氛。写广播稿,真是再合适没有的。
叶悠悠腼腆的一笑,“等我毕业的时候,兰厂长要是还愿意教我,我求之不得。”
在办公室写稿件,当然是份好工作,不是人人能干的,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
“好,好。”兰副厂长得意的笑了,叶悠悠可是个高中生,要进厂是很容易的,参加招工考试就行。
叶悠悠跟着厂长爱人一块出门,广播站一般不让外人进,叶悠悠也没想着跟过去,而是在下头跟厂长爱人再三致谢后离开。
走在路上,就听到广播室里传来一曲悠扬的音乐,这是广播准备开讲之前的必备曲。一听这首曲子,就知道广播站要开讲了。
果然,很快广播里就传来了细腻温婉的女声,“……主席教导我们……”
一句句的格言后,便说这段时间以来,诈/骗猖獗,希望工友们注意提高警惕。然后讲述了几个小的骗局,比如说某某大姐走在路上,看到有人掉了钱包,刚准备喊,就有人上前拿了钱包说跟她分帐。
大姐一时贪心之下,同意了。最后骗子用一个装满了废纸的钱包,骗了大姐一个月的生活费。
还有借假找人的,结果找的人你还认识,以为是对方的亲戚,放松警惕。
各种不同的小骗局,广播里都用一个个的故事念出来,让人如同身临其境。
话锋一转,更是说了一段顺口溜,丢包分钱是陷井,天上不会掉馅饼。亲戚朋友没见面,不听骗子传瞎话。世上没有轻松赚,生活全靠勤快干。
厂子里不少人都放下手里的事,听了起来。
广播里说完顺口溜,语调转为严肃。
“防诈骗更要抵制犯/罪,不能因为一时贪心,犯下让自己和家人终生后悔的错误。如果遇到了这种的事,大家要做的是,赶紧报警,让法律对他进行制裁。更要和犯罪分子划清界限,要记住,包庇罪犯和犯罪份子同罪。”
说到这一段的时间,大家都有点懵,怎么,厂子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果然,广播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重新出现了。
“现有我厂的职工柳满红,写来情真意切的来信,要和犯罪分子划清界限,坚决同一切犯罪事实进行斗争。”
紧跟着,便念了柳满红坚持拒绝,因为犯罪被警察抓住的亲戚,要求为其说情,并且为其走动的请求。以及自己坚定的为了社会主义发展,而准备奋斗终生的想法。
最后的表白对叶悠悠来说其实有点尬,但这个年代就吃这一套,她写出来没有压力,人家念出来也没有压力。至于听的人,只要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好了。
广播的声音可以说是传遍厂区,当然也包括宿舍区。
跪在柳满红门口,想用舆论压迫让柳满红就范的老头老太太和叶茂当然也听到了。
叶老头扶着墙站起来,狠狠啐了一口,再用脚死拼踢了几下柳满红家的大门,“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薄情寡义的东西,我会睁大眼睛看看你能不能落得好。”
“我妈落的好不好你们可以继续看,不过叶建国落的好不好,我们倒是都看到了。”叶悠悠这个时候正好走上来,看到叶老头疯狂的踹门,诅咒柳满红,不由出声说道。
大门一下从里头被打开,王桂花从门里走出来,一把护到叶悠悠面前,大声道:“咋地,你们还想打人呐,有没有王法了。两个大老爷们合起伙来打我们家孩子,你们就这么想她死。孙女也是人,你们这样重男轻女是要遭报应的。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也睁大眼睛看着呢。”
“谁说我们打人了,我们没打人。”叶茂怒了。
王桂花趁机一把将叶悠悠拉进门,再次关上大门。不管他们在外头说什么,一概不吭声。
广播里头已经说的太好了,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多说。
柳满红坐在沙发上,眼泪不停的流,她真的是搞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叶家逼到这个地步。
“妈,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只是运气不够好,遇到了垃圾。”
“看,闺女都这么说了,快别哭了。”王桂花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外孙女,统统抱住,“他们会有报应的,我们等着。”
叶悠悠“噗嗤”一笑,“还用等吗?不是已经来了吗?”
叶建国就是叶家人的报应,自食重男轻女,溺爱纵容的恶果。
“对,我倒要看看他们叶家吹嘘的神童乖孩子,最后被判几年。”王桂花最受不了叶家老太太说起叶建国的模样,那一脸的得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出了多大个人物呢。
现在好,大人物马上要坐牢去了,看看他们家接下来要怎么吹。
柳满红听到这里,破涕为笑,“我就是心里生气,又不知道该咋说。”
“想咋说就咋说。”王桂花一拍闺女的背,“去擦把脸,吃饭了。”
一家三口吃着饭,说着广播站里的广播,听叶悠悠手舞足蹈的讲,自己怎么写稿,怎么去找兰厂长。
“对了,兰厂长还说,让我毕业之后进厂子工作,跟着他学习呢。”叶悠悠得意道。
“哟,这可敢情好,这个兰厂长可是个大才子。”王桂花对厂子里的人如数家珍。
“我们悠悠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在读书,工作都自动找上门来了。”柳满红上班日久,新鲜话学了不少。自家女儿在叶家是根草,可是一出来,谁不夸谁不赞。
屋子里一片笑声,将刚才的阴影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