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喝水!”白灼气喘吁吁的将水递过去,李熠接过来喝了几口,才算顺了。
抬眸便见白灼一双杏眼满是担忧的看着他,李熠将碗放下,倒是没有像方才一样急着吃饭。
李熠盯着白灼,俊美面容看上去苍白又冰冷,目光更是阴沉的宛若深潭一般。
白灼被看的头皮发麻,赶忙后退两步,哆哆嗦嗦道:“太子殿下,奴婢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
李熠扫过白灼脖子上的红痕,而后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
李熠吃了几口,忽然道:“你也吃。”
“啊?”白灼愣住,抬眼怔怔看着李熠。
“他们不会给你留下食物。”
白灼瞬间懂了,那三个太监定不会给她留饭,但她一个低等的宫女,哪里敢跟太子殿下一起吃饭。
“奴婢,奴婢不饿!”白灼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叫了声。
白灼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她用力埋头恨不得钻进地缝中。
太丢人了!!
李熠面容仍旧冰冷,冷声道:“孤命令你吃。”
白灼心尖儿一颤,只能硬着头皮走近拿起一个饼子,低头快速吃起来,至于鱼肉她一口都没吃,那是给太子殿下补身子的,他太瘦了。
等吃完,白灼三两下就收拾干净,怕三个太监怀疑,她又赶去膳房,就见三个太监正一脸酒足饭饱模样,她故作饥饿模样,见没了食物,一脸委屈道:“太子殿下还没有用膳……”
“管那个废人作甚?!”王兴说完,嘿嘿一笑,指着只剩下几粒米的锅,嘿嘿道:“丑八怪这是我们留给你的,晚上继续好好做饭。”
三个太监离开膳房,白灼轻轻吁了口气,不过她还是将锅内剩下的米加了点水弄成稀米粥给喝了。
这都是之前她在浣衣局吃不上饭时,总结出的经验,别看米粒少,加了水虽不能吃饱,但也能填肚子。
看来日后在东宫的日子不会好过,那位太子殿下也太可怜了些,那样一个尊贵的人,如今竟被如此亏待。
也难怪太子殿下会变成那样。
这皇宫内的人,真是冷心冷情,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收拾好膳房,白灼又烧了一锅热水。
那三个太监已经去睡大觉了,白灼轻手轻脚的端了盆热水回到寝殿,对坐在床边的李熠道:“太子殿下,奴婢伺候您擦把脸吧,等晚些时候,奴婢再烧些热水,伺候太子殿下沐浴。”
李熠看过来,那双眼眸一如既往的阴郁无波,白灼不敢多看,她低着头拧湿了布巾,走上前有些紧张的将布巾递过来。
李熠却闭上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殿下这是要她伺候?
白灼顿时紧张的呼吸发紧,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一步一步走近,试探的抬起手。
她生怕自己粗手粗脚的弄疼李熠,手中不敢用力,等擦完脸,白灼吁了口气,暗道伺候太子可比她洗衣裳累多了!
擦完脸又重新拧湿布巾,为李熠擦手。
李熠的双手骨节匀称,修长白皙,十分漂亮,但这么一双好看的手掌掌心处,却有不少深浅不一的伤痕,仔细看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一般,而且这些疤痕一看就没有好好处理,有的都流脓了。
之前她太过惊恐,并未注意到李熠双手竟受了伤,也不知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看着这些伤口,白灼没敢多问,起身快步走出寝殿,不一会儿白灼赶回来,手中多了一个药瓶。
“太子殿下,这是奴婢以前用的药膏,能治手伤的,委屈您先用这个。”
这药膏是白灼在浣衣局时杨柳给她的,浣衣局的宫女一年四季都在洗衣裳,双手总是泡在水里,尤其是冬天很容易长冻疮,这药膏能治疗冻疮,应该也能治疗手伤。
李熠身体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用那双黑沉的眼睛静静看着白灼。
等白灼为李熠的双手上了药,这才松了口气,一抬眼,就撞入李熠那双漆黑阴郁的桃花眸中。
“你不怕死?”李熠直视着白灼,忽然道。
“怕,怕死……”
哪有人不怕死,尤其是她白灼,比谁都怕死!
李熠冷笑一声,言语中竟似带着一种恶意般的说:“若让他们知道你偷偷给我带吃食,又为我治伤,他们会杀了你。”
白灼浑身一颤,面上果然露出惶恐,却还是道:“太子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他们发现!”
李熠一愣,白灼却忙起身,小心翼翼看着李熠说:“太子殿下,奴婢伺候您洗头发吧?”
李熠深深看了白灼一眼,垂下眸子没有出声。
李熠的头发又黑又密,可见以前是精心保养的,只是现在一头墨发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还打了结。
白灼神情认真,将头发打湿后,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的将打结的头发一点一点梳理开,期间怕弄疼李熠,边梳理边小声说:“太子殿下,若是奴婢弄疼您了,您就告诉奴婢。”
李熠直直看着帐顶,感受着那双手轻柔的为他梳理头发,眸中的阴郁却不知不觉缓和了些。
从一个身份尊贵的太子,到如今这个落魄到太监都可以随意欺辱的地步,只不过用了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从高处摔落,摔的凄惨,而那推他摔下的人,却是他敬爱了二十多年的母后,呵,真是可悲,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