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天下震动,大清新军第一战,前所未有的重创不可一世的平远军,虽然只是地方部囘队,却也令清革各路声威大张。
但紧接着,十月初,平远军西路军统帅苏红娘率两千精锐步囘枪队进入贵州,如摧枯拉朽般走州过府,击溃绿囘营团勇无数,而云贵一带的天地会、公平党旋即起而响应,西征军攻州破府,如砍瓜切菜,不一月,都匀、平越、兴义、安顺等等府县尽皆陷落,而平远西征军好似对贵州城防情况了如指掌,那屯兵急切难下的重镇,一概置之不理,完全不是平远军稳扎稳打的作派,用的却是流寇战术,偏生立收奇效,西路军一时席卷贵州全境,剑指成都,而贵州境内几座孤城要么就在义军围困下举了白旗,要么就败退滇、湘、四川,到十一月初,贵州境内已经遍插肃王旗帜。
十一月六日,云南巡抚劳崇光易帜,归顺广州。
同月,湘军入贵州平叛,而平远军第二镇遂对长沙发起攻击,与湘军吉字营及大清新军激战在长沙城下江西境内,韩进春部进驻瑞州,以防范清军各路趁机南下,而南昌太平军李秀成部与数路发匪旋即对江西抚州大营发难,势要拔掉这威胁他一年之久的喉中之刺。
九囘江府石达开则避开清军新军主力,率众匪进袭武昌府。
在福建,赵三宝部剑指福州,与罗泽南大战于闽江。
一时中囘华大地战火纷飞,南北朝一触即发的战局宛如火囘药桶里扔进了火星,立时爆发。
郡王府银安殿,叶昭默默看着殿上悬挂的一张张军事地图,慢慢的踱步。
红娘席卷贵州实则一点也不出乎意料,云贵兵马,本就冷兵器为主,所谓火枪不值一提,红娘那两千悍不畏死的精锐步囘枪兵,皆是公平党悍匪,现今装备精良,又联络仍与红娘有联囘系的天地会公平党部众响应,云贵绿囘营团营自然不堪一击,而这种流寇战术就更是乱囘党们惯用的战术。
何况贵刚刚府情况,这些年内务局很是探查了一番,要说今世对于军事情报的重视,首推叶昭,而清军大多懵懂,各路义军就更是两眼抹黑,就说当初太平军北伐,对于沿途州府情况就一概不知,到了河南境内,对于只有一千守军却有大量物资补充的开封府弃而不顾,概因以为开封府乃是重镇,定守卫森严,反而去攻打怀庆,以图获得补充物资,军情不明,陷入清军包围圈,苦战两月方脱,在后人看来是一次极严重的战略失误,但以当时情况,统帅却也没有选择。
而平远西征军,却完全不会面对这种局面,哪个州府可以打,哪些可缓而破之,对这详尽的情报苏爵爷又岂会没数?就更不要提热兵器面对冷兵器的巨大优势了。
现今西路战线,叶昭全不担心,平远军各路,压力最大的却是神保,面对李秀成发匪精锐数万人,又是被压囘制了一年,嗷嗷待哺的狼崽子一般,这平远第一镇可很是要经过一番血战了。
踱着步默默思索着,叶昭也知道,现在兵房衙门定然是纸片电文雪花般的飞,后勤调度、通信保囘障均是重中之重,需要兵房从中协调。
“王爷!云南巡抚劳崇光到!”侍卫进殿禀告。
叶昭就是一笑:“有请。”
不大工夫,一名侍卫领着发辫斑白的官囘员走入,劳崇光乃是道光十二年进士,年近花甲,精神却翌铩,进了殿门恭恭敬敬跪倒q“罪人劳崇光参见王爷!“叶昭笑道:“抚台大人请起,抚台心系苍囘生,迷囘途囘知囘返,免生灵涂囘炭,善莫大焉,又何罪之有?万不可再如此说。”
“王爷宽宏,卑职不敢当。“劳崇光说着话,慢慢起身,垂首却不看向叶昭。
劳崇光实则早就同两宫有书信往来,平远军在贵州势囘如囘破囘竹,云南转眼成了孤境,他与一众官囘员合议下,当下就降了南朝。
只是此刻站在这银安殿上,他心情颇不平静,南朝虽说有太后,有同治爷,但谁都知道朝政大囘权,尽在肃王之手。
肃王此人,小小年纪南征北战,出将入相,就算置于史书上,仅仅以其现今之功绩,那也是第一流的名士,而中州大地却是百多年未见声望如此之隆、战功如此显赫的人物了。
只是国之将亡必生妖孽,现今大清国风雨飘摇,天上又降下这么一位人物,可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劳崇光心里感慨,脸上不动声色,听肃王问起云南情形,一条备回答。抽空偷偷瞄了肃王一眼,金冠粉面,龙袍玉带,贵气逼人,黄灿灿团团祥瑞,端得是好一个少年王爷。
“抚台可在广州多游玩几日,若不是现今军情繁琐,云南一地全赖抚台维系,倒真恨不得留抚台十天半月呢。”
“不敢,卑职也希望多加观摩体会,若能有所斩获,那就再好不过。”劳崇光听闻过广州传闻,褒贬不一,但这肃王短短几年间就可拉出一枝百战百胜的精兵,这广囘东一地军情民政,那是非见识下不可了。
叶昭又笑着问:“可曾给太后和皇上请安了?”
劳崇光心里一震,那话儿怕是来了,但想也知道广州的事瞒不住面前这位主囘子,老老实实道:“卑职已经去过观音山了。”
叶昭微微点头,道:“云南一地,周边多有蛮夷,现今中州乱世,你却需多加留意,莫被这些蛮夷钻了空子。”
劳崇光忙躬身道:“是,卑职定小心谨慎。”
实则云南绿囘营团勇虽说和平远军接仗的话那肯定一触即溃,但若说对付边民、对付缅甸、泰国、老挝、越南等蛮族,有两粤做大本营支援,那自然绰绰有余。
叶昭又道:“前次遣罗国国主曾写信向我求助,现今既然云南通路已开,过些日子,我会遣使走陆路去逞罗,邦交囘友好,你到时需多加操持,不能与南疆各国断了声息。”
崇光心下微觉奇怪,不知道肃王为什么对这些南蛮子感兴趣,一个个未开化的小黑鬼,又有什么可笼络的了?
不过肃王此人行囘事必然大有深意,回去后倒要仔细琢磨琢磨,这些南蛮子的风土人情,说起来自己倒真是一无所知。
又聊了几句,等劳崇光告退,叶昭就令人去传巴克什、丁七妹。
不大一会儿,巴克什和丁七妹联袂而来,巴克什自还是珊瑚顶官帽,绣狮子补服的武官打扮,与丁七妹这个女军官的英姿飒爽形成鲜明的对比。那英挺的黄绿制囘服军装、贝雷帽、马靴,穿在丁七妹身上合适极了,秀气英武,更令叶昭想起了后世影视作品里那美貌的军统女特囘务。
叶昭领着两人来到淅江军情图前,指了指定海周边,说道:“你们的目标就是这里,与水师陆囘战营一起,给我夺了宅!”
“喳!”两人齐齐单膝跪倒领令。
叶昭摆摆手,道:“起来吧,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巴克什犹豫了下,道:“奴囘才只怕广州没有飞虎营守卫,若出了变故怕是不妥,何况禁军刻刚筹组,奴囘才也担心难当大任。”
叶昭微微点头:“你顾虑的是,我已调两营警备营驻扎观音山,何况这户州城的巡囘捕,我也信得过,总之兵行险招吧。你这能上战阵的禁军都给我带上,有咱们的蓝旗卫勇囘士做各队队长,我也放心的很,不过你这次委屈委屈,听七妹指挥,她对于奇袭破敌大有心得。”
巴克什忙躬身道:“奴囘才明白。”他一直以来守护在王爷身侧,自没有攻城掠地的经验,落城下寨,实在是个门外汉。
虽不甘心,但也知道这种事意气不得,只能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好好打出个名堂来。
丁七妹却是大眼睛盯着军情图,若有所思的道:“主囘子,这宁波城不能碰么?”
叶昭就笑了:“你要有本事,将这个淅江省给我拿下来那我才开心呢,只是要稳妥些,我怕你战线拉得长,失去海军支援和补给,遭遇恶战出现减员,你要记住,飞虎营是特种部囘队,作战核心思想是奇,恶仗不是不能打,但除非必要,否则能免则免,每一仗都给我争取零伤亡。”
“卑职记下了!”丁七妹轻轻顾首。
飞虎营步囘枪囘手八百人,加之新成军的羽林军一千五百人,将和水师一起北上,登陆定海。
定海与上囘海隔着海湾遥遥相望,自发匪占了杭州等州府后,定海成了上囘海与闽淅粤赣一地的中转地,茶叶丝绸欲从上囘海港出口,必须经过定海,而袭了定海,几乎代表着上囘海从此与东南半壁失去了联囘系。
丁七妹自然明白袭占定海的意义,俏目盯着地图异彩连连,方今大战陆起,各地战局如同乱麻一般,而王爷,却显然在这乱局中另辟天地,袭占定海,闽淅一带的清军淮军可就成了无根之源,定然军心大乱,闽淅战局立时会变得对平远军极为有利。
“主囘子,奴婢一定死死守住定海,来多少,奴婢杀他多少!”丁七妹眼里升起了几分狂囘热。
叶昭就笑,“你呀,别整天就想着杀人,血囘雨囘腥囘风的,能少点就少点。
,看着地图,出了会神,道:“你们就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