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加快脚步,怕就要被六王远远甩在后面,毕竟广东工商业刚刚起步,江西更是百废待兴,以两地资源,又如何与整个大清帝国抗衡?若六王洋务运动卓见成效,那就更没得比了。
从广州来桂阳倒是用不了多少时日,韶州至广州铁路虽未全线开通,最南端还未铺设完毕,但韶州到沙铺已经通车,骑马到沙铺,换乘火车,到了韶州再换马,也不过三两日光景。
双溪镇,叶昭希望能真正了解下这个年代佃农雇工的生存状态,而不是靠想象。
当见这位黑黝黝的中年男人自称是刘阿喜后,叶昭对他微微一笑,回头道:“把刘自禅的信和地契给他看。”
听这位少年直呼刘老爷的名字,刘阿喜没有觉得一丝唐突,反而觉得很自然,接过青袍汉子递来的书信看了,随便翻了几本地契,刘阿喜忙双手奉还,恭恭敬敬道:“请老爷跟小的来,查收刘家大宅。”
叶昭笑着点头,和他并肩而行,问道:“这宅子一直你照看着是吧?”
“是,老爷去了长沙后,要小的住了东院,帮忙处理田地杂务。”
叶昭点点头,道:“那就一切照旧,你呀,以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就当刘孝廉在的时候一般。”
刘阿喜一怔,脚步慢了半拍,“小的,小的谢老爷好意,可小的打算离开双溪村,若不是等老爷来,小的早就走了。”
叶昭微微点头:“如此,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倒要麻烦你举荐一位管事,本乡本土的庄头才好理事不是?”
“是,小的明白。”
说着话,却见周围衣衫褴褛的人越聚越多,虽然见叶昭侍卫气势不敢靠近,但却都跟着走,眼睛急切的看着刘阿喜。
叶昭见状就对刘阿喜道:“你跟大家说,一切规矩不变,叫大家放心。”本想田租给降几成,可想想初来乍道,只怕会吓到人,相信的人少,以为自己想搞花样盘剥他们的人多,还不如维持不变。
刘阿喜一怔,心下这个佩服啊,看这位老爷多厉害,问都不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随即转头大喊道:“各位,这是咱们的新东主景老爷,他老人家刚刚下了恩典,一切规矩照旧,大家都散了吧!”
这些衣衫褴褛的乡民立时发出一阵欢呼,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双溪镇。
刘家宅院若在广州城就是麻雀宅子,但前后两进,瓦房砖墙,院门前更有石狮子,在乡下自然是高门大户。
刘阿喜领着叶昭各个院子转悠,更带叶昭去清点耕牛和农具,这个年代,富裕的佃农或许会有农具,但大多数佃农雇工却要租用东家的牲畜和器械。
叶昭以前自不知道,看着刘阿喜在杂物房点数多少锄头多少犁杖,不由得有些怔忪,这般简易的生产资料在这个年代都是了不得的财产?
“老爷,您看数目对的上吧?就差一把锄头,是小的不小心给蹦了锸儿,小的已经赔了钱,账本上能查到。”
其实那把锄头乃是一名长工弄坏的,刘阿喜怜他贫寒,算在了自己账上。
叶昭微微点头,说道:“倒也无所谓。”
刘阿喜急道:“这,这怎么无所谓呢?老爷,我干了二十年庄头,可是一个子儿没出过差错。”
看他黑脸急成了酱色,叶昭笑道:“所以啊,我希望你再干二十年,可惜啊,你已经另谋高就。”
刘阿喜低头,默默不语。
这时候,一名衣衫尚算齐整的农家汉子突然跑进了杂院,随即就被侍卫拦住。
他却是急急的道:“阿喜哥,你快点走,武家来人了,肯定是冲你来的,你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刘阿喜脸一下就白了,可手上还有几件事没交代清,这可怎么办?
见他眼中恐惧之色,叶昭蹙眉道:“武家?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