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中写的是甚么?说每夜将她揽在怀中细细吃磨……从前连勾开盘扣给自己看一眼都不肯,如今却舍得叫那个萧冷的男人吃她、磨她……傻女人,被人处心积虑地骗去,却沉醉在那泡沫之中不知醒来。
梅孝廷的心便又痛。
没错,信就是他改的。他要叫她关秀荷来,然后亲自把那人的城府看清了、听清了,明白谁人对她才是真正痴心。
“少爷,肉身皆为空空幻,恩怨都是过眼云烟……”荣贵发现亲家老爷脸色难看,连忙把方丈老头儿的话拿来低声提醒。
梅孝廷这才睇见张大拿审视的目光,奈何如今羽翼未丰,尚不能把心里勾兑得太明显。便勾唇笑笑,打圆场道:“看,这就是前些日同八老板说过的女人了。上个月初才嫁入的庚家门,不过十六尔耳年纪,聚少离多,怕不是眼下还涩着。”
疤脸顺势回头一看,那厢边秀荷正好一步踏入房中,便只看到她翘婷的胸线与腰际侧影……啧,已经够了,这样婀娜。那一幕秀发在腰谷蜿蜒,倘若震她颤她,是不是还要满目飞花?
“涩的好,涩的好,这等家养的在堇州府可是稀罕。”疤脸“啧啧啧”摇头不停。
哼,算你小子识相。张大拿一双细小老眼横扫梅孝廷,早已经把梅家那点儿勾当打听清楚,这小子心里有人、痴心不死,自己闺女跟着他没少受罪,早晚要给他点厉害颜色。
当下敛起心思,呵哈笑道:“莫怪老夫多言,咱们春溪镇山水养人,一个个都是家养的水灵姑娘。他日若有机会,欢迎八老板前去做客。”
疤脸嘿嘿干笑,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空却的楼廊:“别的女人就算了。我老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谁欠的谁还,他欠了我一回‘小个子’,我只照样从他屋里收回来一次便算清帐。”
“还是八老板开明。”梅孝廷笑得和颜悦色。
“哪里哪里。”几人客套恭维,遁步踅入房中。
梅孝廷悄然回头,看到对面女人正自掩门,隔着回形楼廊,她掩一扇,他亦掩一扇。
那门内马步端坐的清隽男子是谁?是今夜要与她同床恩爱的丈夫——只不过寄去短短一纸信笺罢,他原还怕她不肯来,未料到她竟真的来了;从前呢,从前他在庙中剃度、他病在床榻不起,叫荣贵去央去求,她说的是什么?——“少爷,她说叫你去死呢,死了也和她没关系。”
哦呀~~既是无情在先,不如干脆也无义。梅孝廷勾了勾嘴角,玩味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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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谁?”秀荷阖上门栓,蓦然见桌边一袭墨黑长袍冷冷端坐,心口猛地一虚。
“几时回房的?一点声儿也没有。快走啦,我这儿不要你来。”把木盆子放入小隔间,擦肩而过时恼了庚武一眼。
他不解释清楚给她听,她就不肯好好理他。
庚武隽颜上无风无波,素长手指捻转着青花瓷盏,嗓音少见的低沉:“我路过你身旁,牵了牵你的手,你没有反应,我便自己进来了……你在看他,他在对你笑。”
口中言语,那狭长双眸掠过秀荷娇嫩的脸儿,却像一匹隐怒的孤狼。
秀荷适才恍悟长廊上碰自己手臂的是谁,难怪梅孝廷忽然笑得那般异样。看着庚武肃冷肃冷的眸光,生气起来的样子真是叫人心惧呀,一下午的胸闷忽然就开解了。
抿着嘴角,嗔剜着他道:“吃醋呀?就许人家围着你‘庚武哥’长、‘庚武哥’短的叫,我这才隔空看了一眼,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你就不高兴了,不讲理。”
偏去床边叠衣裳,空留个背影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