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的伤口更是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外翻的皮肉、飞溅的血渍更是叫人难以直视。
白羽忍着胃里的恶心感,惨白着脸按紧浑身抽搐、频频闷哼的白轩,一手抄起几案上整整齐齐的白净纱布,迅疾地拭去了伤口周围扰人视线的血液。
眼见白轩状况不好,未然抿了抿唇,抽出几根略粗的银针扎在了白轩部分穴道上,溢血速度霎时慢了许多,白羽讶异地觑了眼未然,却见其额上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眸色异常凝重。
“我们得快些,针灸的效用只是暂时,若是过了时段还未缝合,血管便会破裂……你看准时机,待我缝好后尽快拔去银针。”
首次直面生死,白羽的心失控般狂跳不止,艰难地滚动喉结吐出了一个字:
“……行!”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未然手中不停,指间全是暗红发黑的血斑,时不时还染上新鲜的血液,流动的、粘稠的、妖艳的、诡异的……那是生命流逝的罪恶之色。
撕裂般的伤口在迅速缩小,细密的针脚衬出医者的冷静从容以及那臻于完美的技巧。
“5、4、3、……”白羽整个过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伤处,默默倒计时,紧靠银针的双手开始微不可察地颤抖,睁大的双目干涩难受至极。
“2、1、0!”
“快!”未然的呼声几乎是伴随着拔针动作响起,二人配合得极为默契,被堵多时的血管搏搏跳动了几下而后恢复了平静。
白轩无碍,缝合口也只有些许血渍渗出。
“呼”白羽和未然同时大松了一口气。
相比之下,白轩便不是那么好受了,早已痛醒的他一袭白衣浸透了汗水,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咸涩的汗液触至伤口,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自肩部扩散全身,无尽无休。
手被白轩渐渐握紧,力度大到令骨骼都发出了咯吱声,白羽咬牙忍受着,抬头见未然已开始朝伤处敷药包扎,再也不敢分神耽搁,慌忙解开白轩湿粘的衣物为其擦身。
汗渍混着早已凝结的黑色血斑遍布纹理紧致的肩背,略显狰狞可怖,白羽心悸之余难免后怕,沾了些温水一点点将污秽抹开洗净,动作愈发缓慢细致。
“……哥……”白轩似是虚弱至极点,嗓音沙哑不堪。
白羽心虚地执起湿巾为其抹了把脸,眼神飘忽不定:“真是对不起呐……你、你好些了么?”
伤处在脊背,白轩无法翻身仰躺,只能别扭地侧着脸和白羽对话,他微微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摇了摇头。
白羽困惑地挠了挠头,不解其意。
周未然包扎完起身收拾药箱,嘱咐白羽好好照顾白轩,切忌情绪波动。
白羽知其惯有轻微洁癖,一准是赶去洗沐,颔首调笑道:“可别又洗了一半睡在池子里,便宜小厮们看了去。”
早就习惯白羽没个正经相儿,未然抬手捏了捏他腮帮子信步走了出去。
麽指被不轻不重地扯了下,白羽视线转向俯趴于床上的人,腆着脸颇为不好意思:“呃,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估计也是一具喷血不止的尸体了……”
白轩眸色暗了暗:“哥,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疏么,小时候的事儿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咱得向前看不是?”继续手中擦拭的活计,白羽心中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