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大人这里对视呢!沈少堂又将她塞回腋下。
软软活脱脱快被他憋死了,手舞足蹈巴拉:“快……快放开我……咳咳咳!”
白软软连声大咳十数声,憋得连脸都差点涨红了。还是纪天云先发觉,伸手便想来扶她,沈少堂终于回神,但是纪天云不如他占据天时地利;只见得小皇帝一放胳膊,左脚一旋,瞬时一个漂亮的卡位,一下便将纪天云卡在身后!沈少堂一把捧起白软软的脸,深情出声:“怎么了?伤到何处了?快让我看看……”
软软白白嫩嫩的脸颊,终于被捧在了沈少堂的手里。
多日分别的小皇帝小皇后,终于这一刻,在这堂堂魏国公府的、飘着油星子、鼓着油烟,墙上还挂着茄子、晒着辣椒的大厨房院子里,相见了。
但是,这个明明是应该情深款款、催人泪下的画面,不知为何却怎么这么喜感——
知道的人,尚明白这是一对小夫妻久别重逢;不知道的,便只看到一个穿着天云楼大师傅的男装,唇上还有一簇毛茸茸小胡子的小男生,一张软嘟嘟的俊脸,被另一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脸上一簇黑乎乎、脏兮兮,活像大猩猩一般的大胡子柴夫捧在了手掌心里!
站在旁边的引路嬷嬷,几乎是激零零打了个寒战,倒抽一口冷气!
素来只听说大齐官宦贵族家的公子哥儿们,有的尚好男风,但也不过是有钱人的玩意儿,讨个新鲜;但是万万没想到,今日就在这堂堂的国公府内,居然就让她引路嬷嬷看到了一场活生生的……夫夫情深?!而且夫的还是两个最为基层的劳动人民,一个厨子一个柴夫啊!啥时候大齐的民风居然已开放到如此境地,啥时候底层人民群众的日常娱乐生活,竟然已到了如此时尚的境地?!
引路嬷嬷活了足足五十岁的人生观,受到了一百万点的剧烈冲击。
但是,正当众人于此处纠缠之际,隔着大厨院的门廊,便听到了外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依稀还能听到那脚步声中,夹杂着刀剑枪甲、兵器的撞击声。沈少堂立时便觉得情势不好,他将地上的软软一拉:“快走!”
引路嬷嬷发现他们欲要跑路,抢先一步将纪天云手中的红枣糖水夺了过来,一把拽住白软软的衣袖:“不行,将此喝了再走!”
若完不成任务,魏家千金还不与她个五十板子的死罪!
软软被引路嬷嬷缠住,而门外的脚步声越加急迫。偶尔还听到有士兵的喝声——“速寻蚱蜢!”“找到蚱蜢者,赏千金!”
来不及了!
沈少堂不由分说,一把从嬷嬷的手里将汤盅一夺——
软软一个“别”字还没有喊出来,堂堂大齐少帝、满脸络腮了胡子的沈少堂,便将那盅加了料的红枣糖水一饮而尽!
呃……
软软目瞪口呆。
纪天云微抽一口冷气。
引路嬷嬷腹诽:他他他他竟然干了……不过就算不是小胖哥喝的,也总能交待了吧?
沈少堂一口饮完,将汤盅一丢,拉住小胖后白软软,转身便跑!
*
简直来如风、去无影;动若脱兔,行如疯狗!
沈少堂才将白软软拉着疯跑出大厨院,后头一队全副武装的国公府的家丁士兵们便匆匆赶至。他们口中喊着“搜寻蚱蜢,寻至千金”的激励口号,不由分说地便将大厨院的门层层关闭,刹那落锁!纪天云和引路嬷嬷连分辩的机会都没有,便全部关在了大厨院的院子里。
纪天云回想起刚刚一瞬,一道好看的俊眉顿时微微地迭了起来。
*
那边,一身粗犷的大胡子少帝沈少堂,拉着小胡须皇后白软软的手,一阵狂疯乱跑。数个路过的仆从看到,惊得差点没连眼珠子都弹掉地上。何时男男之风已如此深入民情,竟连人家长满大胡子的都能找到小胡子了,居然仆从自己还是个单身狗!仆从顿地。
沈少堂早于宫中仔细看了魏国公府的府院地形图,所以他手拉着白软软,还算顺利的便一路奔到了国公府后苑的库房。这一路,他们总是听到似远似近的脚步声,因而沈少堂也将白软软的手腕紧紧地握在手中;软软竟也没有挣扎,一路跟在他的身后小跑。软软不由得回想起上次他在宫中与文太后争执了那一架之后,也是这般狂风暴雨;或许是他们小别重逢,她竟觉得仿若昨日,分外亲切。
沈少堂一路奔走,直闯进了魏国公库房中的一处很是窄小的小偏房,此房看起来十分破落而陈旧;门上的锁头已经锈坏,轻轻一拉便已推开。沈少堂紧握着白软软的手,将她拉到墙角之处的一处大柜前,拉开柜门——
“快,你先在此处躲一躲。”
软软朝大柜中望了一眼,回头道:“我躲在此处,那你呢?”
沈少堂:“魏国公此番要对付的人,是我;要搜寻的人,也是我。只要你先于柜中躲起来,待我找到莫南风,先抵挡住魏府人的搜查;再令人于后院门处接应,让他们将你从此处带出国公府去。”
白软软眨了眨水灵灵的眸子,很快便消化了“魏国公要对付皇帝”这般严重的突发事件,脸上笑眯眯的表情,先收了起来。她朝着门外望了一望,又看了一看这破败屋中的大柜,转头问道:“你可与莫南风约好了?”
沈少堂怔了一下:“与他约在未时,后苑掷杯为号。”
“既然如此,”软软忽然握住沈少堂的手,“陛下先与我一同至柜中,躲至未时再现身!”
软软一把握住沈少堂的手,不由分说,将他一把推进了大柜内!
沈少堂十分吃惊,完全没有料到,却还是被她推着一头栽进了大柜里。接着便看到他的小胖皇后白软软也跟着跳进的大柜中,还轻轻地将两扇柜门,紧紧关上。
一柜的漆黑,顿时洒了下来。
唯有两扇柜门间的点点微光,透过缝隙悄悄钻入柜中。
他与她,便在这窄窄的、漆黑的、伸手不见却又呼吸迎面的大柜中,相对而坐——
第33章
魏国公府的西花厅, 气氛沉如冰窖。
正中首的魏国公,一直端坐于扶榻上,微闭着眼睛,气色沉静。
下首的几名带了刀的将军和魏国公的长子魏羚, 一直目光来来去去,皆是有心开口问一问魏国公, 但又谁都不敢开口。魏羚也看着父亲气沉丹田, 稳坐钓鱼台的模样,犹豫了半天都未敢开口。
此时有士兵头目匆匆从门外奔进来, 回禀道:“回禀国公爷,已将国公府内上上下下所有的廊门院门皆已关闭,但是经过详细搜查, 未能寻到蚱蜢!”
魏羚一急,上前道:“可都搜仔细了?宾客人堆里也都查验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