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笑着点头,“还是全管家想得周到,其实涟漪也仅仅是得到药方,不懂开药,有周大夫在旁做指导,涟漪心中这块大石也就能落地了。”
全康就是莫名认为,这苏涟漪一定有方法,这是他的直觉。
李福安看着不卑不亢的苏涟漪直了眼,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名女子,无论遇到什么难题、挫折,她也是这般,冷静淡然。
同是苏家村人,苏涟漪会不会和她有什么联系?
李福安不敢再想,自从当年她做出了抉择,他就刻意不再去想她,调查她,生怕日日被思念和爱恋所折磨,多少年了?二十多年了吧。
如今,他只知道她病逝了,却不知这二十年她到底过得如何,她的夫君待她好不好,她可否有儿女,其实凭他的能力可以了解得一清二楚,但他却逼着自己不去知晓分毫。
涟漪又发现了李老爷看着她若有所思,但她知晓,李老爷并非看上她美色,他的双眼空洞,想必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人的身影罢。
试问,苏涟漪为何突然决定前来治病?
因为通过翠儿这件事,她深深体会到了在这个落后的封建社会,弱势群体是多么软弱可欺,有钱有势之人,随便动动小手段便能将她压死。
她可不想这么靠着李府老爷一辈子,她要有她的事业,这期间,她就必须要有李老爷作为依靠,不为别的,就为了压住李玉堂!
只要李老爷成为她的靠山,那李玉堂定然唯有在一旁咬牙切齿的份儿而无法动她分毫。
所以,李老爷不能死,必须要活!要健健康康地活!
厅堂的两人各有所思之时,全康已带着周大夫急匆匆赶来。
涟漪立刻调整了情绪,将刚刚的阴沉深埋,外人无法发现,只能看到她的阳光和蔼。“涟漪见过周大夫。”那嗓音,清脆如银铃。
周大夫对苏涟漪的印象本就极好,加之这高挑貌美的女子笑盈盈地为自己福身,心情自然也不错。“涟漪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全康想到老爷的病能治愈,激动得难以自已,对着苏涟漪就是一拱手,“涟漪姑娘,只要您治好我们老爷的病,我全康定然感激您一辈子。”
涟漪赶忙谦虚,“全管家言重了,涟漪只是名弱女子,偶然得到了药方,老天开眼,这药方正对老爷的病情,是老爷人好积福,上天眷顾罢了。”话,自然是挑好听的说。
周大夫越来越欣赏这名女子,不卑不亢,谦虚有礼。“不知涟漪姑娘可有什么药方?”
苏涟漪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这纸张上便是制作药酒之前,遍访县城名医,根据她所想得到的效果,开出的一系列中药。
周大夫拿过药方,看了看,他浅尝过药酒,知晓这正是药酒的配方,“涟漪姑娘,这……这药方太过珍贵了。”
全康不解,“周大夫,您见多识广,这可是什么名方吗?”
周大夫摇头,“这正是苏家药酒的秘方。”
涟漪心中很想笑,就是弄了一堆中药名嘛,连药量都没有就是秘方?糊弄古人真有趣。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脸上却是一派动容的神情,“没关系的,只要能治好李老爷的病,一个秘方又算什么?”
李福安万万没想到,苏涟漪竟能将药酒秘方送出,这对于做生意之人来说,是万万不可之事。
“涟漪姑娘,你就不怕,这秘方外泄?”李福安问。
苏涟漪笑了,“老爷,涟漪虽是女子未读过书,但也不傻,自然知晓这秘方的重要性。但,人世间,有些比钱财要重要,那便是情。老爷十几年照顾我们苏家,我们是感恩的,此时即便是耗尽家产换得老爷的康健,我们苏家也义不容辞。”话语顿了一下,很是动容,“虽佛家云,人有轮回,但生于尘世便是一种缘,既然生了,自然是要珍惜生命,健康活着。”
涟漪说完,自己都想吐,从前最讨厌这一套煽情,但如今不得不用。她觉得再说上那么几段,即便是春晚主持人,她也能胜任了。
在座三人被深深感动,没想到一名年轻女子竟能看透人生,感悟大义。
“涟漪姑娘您放心,今日我见了秘方,但我周某人对天发誓,定不会外泄,否则,我便五雷轰顶而死。”周大夫是个耿直的,立刻起誓。
“不用,不用这样。”涟漪哭笑不得。
“涟漪姑娘放心吧,我们李家永不会做药酒生意。”李老爷的声音徐徐而出,一句话便承诺了一切。
“好,那就多谢各位了,我们开始研究药方吧。”涟漪赶忙岔开话题。“李老爷,涟漪冒昧地有一个请求。”涟漪很是尴尬。
“什么请求,你且请讲。”李老爷道。
涟漪犹豫了下,“能不能先清场,将门关上,只有我们四人?这件事,绝不能外泄。”
“好,大全。”李老爷吩咐。
“是。”全康带着一肚子疑惑,将伺候在一旁的丫鬟们赶了出去,而后将门窗关好,点上了灯烛。
见没人了,涟漪这才尴尬地开口,“老爷,我需要听听您的心声,方可确诊您的病症。”
“听心声?”周大夫不解。
“是。”涟漪回答,脸红了,没有听诊器,真麻烦。
“好,你怎么说便怎么做罢。”李福安道。
“那就请老爷将上衣脱光,在榻上平躺。”涟漪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猥琐。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诊病方式?不是应该诊脉吗?
涟漪惭愧地低下头,脸红彤彤的,该死的西医,该死的听诊。
还是李老爷反应的快,“大全啊,来吧,帮我脱衣。”
“是。”全康是相信苏涟漪的,便快步过去,帮李老爷脱光了上衣,扶着在榻上躺平。
涟漪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丝帕,上面绣着莲花和蜻蜓,是初萤绣给她的。走到榻前,尽量不去看李老爷。
心中不免骂着,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怎么男女大妨到这么变态?在现代,一个男人光着上身根本没什么问题。
将丝帕平铺在李老爷的左胸口,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李老爷的心脏位置。
这种方法,她之前便用过,是为孙大海诊病时所用。
西医诊病最常用的便是听诊器,听诊器是十九世纪法国著名医生雷内克发明,随后又有几位医生进行了改良,其作用便是更为清楚地听清病人心声。而在听诊器发明之前,只能是医生将耳朵贴在病人胸腔处听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