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您可以亲自向他求证。”
实际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喻湛还没来得及和陶合晋谈转让股份的事宜。先前陶合晋只是口头答应了他和何华光而已,不过他反悔的可能性不大,他和季千嵩已经撕破脸,彻底决裂。陶之唯是星河影视的股东,陶之遥又成为副总,兄妹都是站喻湛这边的人,如果陶合晋还想取得女儿的谅解,还想让家庭和睦,老有所依,那么他就不可能胳臂肘继续向外拐。
这一点自信,喻湛还是有的。
高易淮却不太信,陶合晋行事循规蹈矩,并不影响他唯利是图的本性,呵呵,当初陶合晋可是非常积极的参与了压价呢。高易淮对金淘集团前段时间的危机也略有耳闻,即使细节不知情,但天天阴跌的股价摆在那儿,金淘的情势确实不容乐观,陶合晋还早早把权力和财富都传给儿子,所谓提前放权,自己退休,结果现在他面临重重困难和压力,新季的股份是他最后的依仗,他舍得放手?
喻湛让高易淮联系,他还真拿出手机,给陶合晋打了一个电话,中国此时是晚间,陶合晋才从公司回到家里——曾经“小姐姐们”的据点大豪宅,如今却清清冷冷的,那架价值连城的宝石钢琴依然摆在空旷的客厅里,没有人再弹过,儿子长期出差,女儿宁愿住在外面的出租屋也不回来。
管家上前帮陶合晋拿公文包,“夫人还在饭厅等您一起用餐。”
“我不是让她别等我,自己先吃吗?”
“她说天天一个人吃饭,感觉没意思,没人气。”
陶合晋怔了一下,叹了口气,“房子太大了,人少,撑不起来,明天你再招聘几个保姆吧。”
“我打听过,我们家的保姆人数是周围邻居的两倍,完全够用了,”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以前您和夫人旅居欧洲,少爷和小姐也只有两个人住在这里,那时家里常常有欢声笑语,小姐隔三差五带朋友们回来,她养的小猫也到处乱窜,调皮捣蛋,我们跟在后面收拾,累是累却很快乐。现在,哎……”
管家一声叹息,叹到陶合晋心里。
陶合晋和妻子早就开始后悔了,他们生两个孩子,本指望多子多福,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们知道陶之遥现在的住处,但碍于颜面,不好意思去找她求和。陶之遥遗传了陶合晋的犟脾气,也绝不向他们低头,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陶合晋忽然涌起一个念头,要不他明天去找陶之遥,让她回家,陪陪她母亲?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他颇为诧异,高易淮?他们有好几年没联系过了吧。
接通电话,他说,“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恐怕是龙卷风。”
高易淮一句玩笑话,让陶合晋露出些许笑容,“你还好吗?听说你最近在加拿大访问。”
“对,我人在多伦多,”高易淮拿着手机抬头看了喻湛一眼,“我现在和小湛在一块喝茶。”
陶合晋更惊讶了,“喻湛怎么跑到加拿大去了?他女朋友不是在美国受伤了吗?”
喻湛女友受伤?高易淮还不知道这件事,“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了,我打电话给你是想确认一件事,小湛说你要把新季的股份卖给他?”
“对,我和何华光早就商量好了,”陶合晋大概明白高易淮打电话的目的,今早他就已经得知何路深在美国被捕的消息,他立刻联想到被季千嵩极力阻挠的股东会议。通过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完全看不出来背后有季千嵩在运作。如果不是陶合晋也是局内人,他恐怕也会单纯的以为何路深是在美国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整了。
他当时打电话给何华光,问他怎么办,需不需要他帮忙。
何华光说,“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来管我的事,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家臭小子皮惯了,只该治治他,让他知道吃亏是什么滋味。”
何华光的语气听起来很淡定,陶合晋不知道是不是强装出来的。还是喻湛反应快,才过了短短十几个小时,就联系到高易淮。
思及此,他劝说高易淮,“这些股份对我们而言,本来就是意外之财,我们只出了一点成本,却享受到十几年的高额分红,你我都清楚这笔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但换一个角度想,如果显文没死,我们没有买喻山的股份,也丝毫不会影响到我们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因为我们并不差这些钱。可回想我们当年的做法,难说不是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幸好现在有弥补过错的机会,我想把欠喻湛这孩子的东西,都还给他。”
第一千零九章 父子再见
听了陶合晋的话,高易淮心里五味杂陈,陶合晋这种死犟的人还能有幡然醒悟的一天?看来季千嵩给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可高易淮并没有和季千嵩结仇结怨,而且由于他强硬的政/界背景,季千嵩不敢对他造次。他的利益不会受此次事件的影响。他如果把股票有偿转让给喻湛,就是纯做好事!
问题是他是一个好人么?
高易淮的手指不自觉的在桌上敲了敲,他感到很棘手。他又想到一些过去的事,他和前妻离婚的时候,为了宋君哲的抚养权再次发生激烈的争执,孩子只有一个,而他们都不愿意放手。
宋君哲的母亲说,她一分钱都不要,只要儿子。
高易淮依然不同意,他又不是舍不得那点钱,宋君哲从小聪明伶俐,长得也好看,可以预估他将来一定能有出息,高家上下都很喜欢他,如果他跟随母亲去香港,他们就很难再见到面了。
“你带回来的女人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你的基因好,让她再多生几个,就算她肚子不行,你再去找更多美女,一个一个的生,总能生出你满意的,阿哲未必是最好的那个,你也不差他这一个!”最后宋君哲的母亲甩下这一句话,没带一个脏字,却把高易淮羞辱得透透彻彻。高易淮恼羞成怒,一冲动就签下了离婚协议书,等他理智回笼,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宋君哲母亲那番话简直是诅咒,高易淮之后又有了两段婚姻,有两女两子,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宋君哲优秀,尤其是最小的儿子,今年正好也是10岁,和10岁的宋君哲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他在这个儿子身上灌输了大量心血,心很累,另外三个孩子也没少让他操心,而且他后面两任妻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明争暗斗,数不胜数。这么多破事转移他的注意力,渐渐的,他对宋君哲的感情也淡了,但他心底始终认为自己第一个儿子是最出色的。
早几年季千嵩曾经找过他,想高价把他手里的股份全买下来,他没有同意,他说这是他给孩子们留的财产。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季千嵩也不再强求。实际上,高易淮也是私心的,这些股份,他有全部送给宋君哲的想法,前提是宋君哲还认他这个父亲!
高易淮接电话的时候,喻湛一直在盯着他看,职业使然,高易淮的情绪极少外露,怎么看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等他挂了电话,喻湛并没催促的问他和陶合晋谈了什么。只是面带微笑的说,“您看,我没有骗您吧。”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高易淮点头,“你的计划,阿哲那孩子也知道吧?”
“是的,他知道,”喻湛忽然明白了什么,又加了一句,“他现在人也在多伦多。”
果然,高易淮的神情变了。
看来最重要的转机在宋君哲身上!喻湛继续说,“他两天就已经到了加拿大,他也是来找您谈这件事的。”
“那他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他给您的秘书打过电话……”剩下的喻湛不说,让领导自己领会。
高易淮面露怒容,又很快掩饰下来,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秘书是新调任的,才在他身边干了五年,他不认识宋君哲,情有可原。这是他自己的错误,他不能怪罪他人,但他还是对喻湛说,“我的秘书太不称职!”
喻湛笑而不语,领导都是好面子的。
高易淮打开手机通讯录,里面没有宋君哲的名字,到底是谁不称职,他心里很清楚,“你把阿哲的电话发给我吧。”
“好的,”喻湛刚拿出手机,高易淮又说。
“算了算了,你现在能帮我把阿哲约出来吗?”
“也可以。”
喻湛看高易淮的左右为难,又想到何路深纠结的样子,父子俩的关系已经僵到形同陌路的地步,都不想直接跟对方说话,宋君哲是憎恶,高易淮或许是因为羞愧,他不好意思打宋君哲的电话。如果不是自己和何路深的事,宋君哲很有可能和生父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