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华的高呼,成功让现场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远处的身影顿了顿,随后继续走过来。谢景洋脸上并无不豫之色,笑容浅淡且隐约有着股傲气。
他对魏简拱手,“魏小将军别来无恙。”
“谢公子安好。”魏简大方地对他行礼,看了眼戚弦,正色道:“谢公子别误会,我与戚姑娘只是寒暄几句。”
谢景洋颔首表示明白,然后也不再看他,只转向戚弦,神色温柔,“可累了?”
“还好。”戚弦回答。
一阵风过,吹乱了戚弦鬓角的碎发,谢景洋极其亲昵地抬手,将发丝别在她耳后,收手时曲着指尖,顺势划了下她软嫩的腮。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魏简别开视线,而钟月华却格外兴奋,她正喜滋滋地等着看一场好戏。
下一刻,却听到谢景洋说:“我去槐树下等你,不许聊太久。”
钟月华愣了,想着这家伙怎么这般大方,然而对上谢景洋凉凉的目光,她也只能敷衍地笑笑。
“嘿嘿,你们聊,天色已晚,我去厢房看看丫鬟们收拾得如何。”说罢,便提着裙角往后院走去。
待谢景洋也离开后,这里只剩下两人。魏简显得格外不自在,他挠着后脑勺,觑了眼戚弦,“戚姑娘,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这磕磕绊绊的语句,让魏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颓丧地耷拉着肩膀,在心里鄙视自己没出息。
戚弦依然静静地立在那里,噙着笑意耐心听他讲话。
看着她温和的目光,魏简莫名有些委屈,鼓起勇气,“我只是有些想你了。”
“谢谢关心。”戚弦深色不变,坦然道:“我与谢公子已有婚姻之约,天下大定后,若无意外,我便是谢戚氏。”
她顿了顿,看着魏简大受打击的模样,有些不忍,但也只能继续。
“魏简年少英才,武艺超群,忠肝义胆,定会找到更加适合自己的姑娘。”
魏简苦笑,他是找到了合适的姑娘,然而这位姑娘却不属于自己。
他低垂着脑袋,喃喃如自语,“我明白的……”
“时间会冲淡一切,望魏简战无不胜,阖家幸福。”戚弦对他福了福身,“若无必要,以后便不再相见了吧。”
魏简瞳孔猛缩,双拳紧握。看着灯笼下那道染上橙色的裙摆离开,他明白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还没来得及品味情窦初开喜悦,便已经尝到了其中的涩然与苦楚。
不过没关系,总会过去的不是么?
就像她说的那样,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如今,他应该把心思放在军营里了,不该望着那轮明月。
不去想,不去念,将这份悸动藏在心底,没准哪一天他就突然醒悟了,或者突然找到了只属于自己的姑娘呢!
思及此,魏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戚弦走到槐树旁,在几步之外停下。看着月光下,靠在树干上的男子,心里涌起阵阵暖意。
就他了吧,这是自己的选择。
曾经暗自埋在心底的倾慕得以实现,她已然觉得三生有幸。
重活一世,两人竟以奇特的方式将命运缠绕在一起,他还是桃花林中笑意温润的少年,是京城意气风发的状元郎,经历的磨难反而让他更加耀眼。
像是被细心打磨的玉石,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藏在自己怀中。
戚弦猛然惊觉,原来自己也有这样的独占欲么?
谢景洋收回望着远方的目光,直起身,对她招招手,“弦儿,靠近些。”
朗月下,他一身白衣如仙子,俊秀的面容不沾世俗,不染尘埃。只有那双眼睛,望过来时就像清凌凌的泉水,驱走了夏日的燥热,留下适宜的温暖。
戚弦抚着胸口,按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一步步靠近他,直到被他拽着胳膊拉进怀里。
一个旋身,她便被谢景洋按在了树干上。
方才的热气又瞬间回到体内,戚弦再次看向他的眼睛,那里面隐隐燃着火焰,直烧得自己心口发烫,喉间干涩。
眼看着那张俊脸越靠越近,她脑子里忽然冒出那日净室的情形。
当时自己也是这样被困在狭小的空间,他浑身带着水气,虽套了件外裳,但被打湿的布料贴在他身上,不仅勾勒出精瘦完美的肌肉线条,甚至隐约能看到肌肤的颜色,以及那两抹……
戚弦不敢再想了,脑袋已经昏沉沉,再想下去怕是要晕过去。
然而,许久过去,该有的触感却迟迟没来。
小心翼翼地掀了掀睫羽,看到近在咫尺地如玉面容上透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弦儿在等什么?”
这话让戚弦惊醒,羞涩成功转化为怒气,攥着他腰侧衣料的手收上来,猛地推着他。
“放开我!”
她愤然的语气并没有让对方收敛,那双推拒的手反而被对方轻松捉住,牢牢固定在他的胸膛上。
谢景洋按着她的手,往前逼近了一步,沉声道:“弦儿,我生气了。”
该气的人是我,戚弦咬牙瞪他一眼,“你生什么气!”
“把我支开,单独和他说话,嗯?”
那个“嗯”字尾音往上扬起,带着种意味不明的味道。
戚弦怔了怔,下意识有点心虚,后又惊觉自己没甚好心虚的,于是微微仰头,毫无惧色,“景洋当时同意了的,又怎么能气我呢?再说,我问心无愧。”
谢景洋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敛下纤长的睫毛,垂眸道:“可我还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