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人骤然嫌恶的眼神所包围,楚淮青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只是唯一在乎的主公看起来濒临暴走又突然熄火,换上让他也琢磨不清的微妙神情,楚淮青疑惑地轻蹙了眉头,向乾宁帝问道:“陛下,不知草民现在能否将面具戴上?”
乾宁帝早已移开了视线,不停皱眉摆手:“快点戴上。”
“谢陛下。”说罢,不紧不慢地重新戴上。
原以为玉树临风、才华出众的俏公子,原是容貌尽毁的丑陋男子,不少人都失了再去探究的兴趣。
襄阳王抿了口酒水,似是不打算开口,曹远被秦策召回身侧,秦策抬眼,又看向楚淮青:“先生便坐在我旁边罢。”
侍从连忙拿来软垫,搁在秦策的身边。
楚淮青应声,安然落座于秦策的身边,屈身的一瞬间,案下的手被身边的男人蓦然握紧。
两人靠得极近,又有桌案掩饰,身后站着的侍从和曹远足可抵挡他人的视线。
所以楚淮青只是怔愣了一下。
秦策径直前视,那点凝重的神色敛在眸中,若不是楚淮青仔细观察,恐怕也会忽略了过去。
楚淮青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巨石落地,秦策明显舒了一口气,那只手却若铁钳依旧紧锢,并不打算将楚淮青给放开,楚淮青根本不知道自家主公是在穷紧张,只道是刚才露出的模样吓着了秦策,无法出声安抚,便手指微动,轻力点了点秦策的掌心。
哪知秦策却握得更紧了。
想着身侧的人是主公,楚淮青没有多少抗拒,坦开了心思任之由之,不过他很快意识到,问题正出在他身侧的人是秦策上。
对方身上的暖意从掌心渗入体表,楚淮青神游在外的反射弧终于接上了正常的轨道。
握着他的人……是主公?
楚淮青试着挣动,不过丝毫没能撼动秦策的手劲,那点点的暖意也因为楚淮青紧绷的神经而变得炙热,像是席卷了一片烈火,熊熊灼烧。
在这一刻,楚淮青开始庆幸自己戴着面具,不会让自己红透的脸颊暴露在众人面前。
宴会进行过半,襄阳王似是看腻了舞曲,一手撑颚,一手轻轻扣着桌面,乾宁帝敛下复杂的神色,抬手挥退舞女,看着在场的几位皇子:“此次找大皇兄与诸位皇弟前来,是想着三皇弟、四皇弟、五皇弟已到弱冠年纪,按例当行冠礼,以封王号。”
在场皇子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四、五皇子更是眼神闪烁,带着几分期许,唯有还未来得及封王,且没听到自己名号的大皇子将酒斟满,猛喝了一口,又将酒杯重重搁置,不加掩饰满眼的阴郁。
看到此情此景,楚淮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明明被拘禁殿上,还有狼子野心的襄阳王坐在其中,这些皇子却只想着华而不实的利益,无一位可称栋梁,盛乾怎能气数不尽。
听到封王并无意外,但秦策看着乾宁帝憔悴的面色,却想着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乾宁帝没有宣总管太监上前,而是毫无精神地接着道:“不过因为灾情严重,冠礼所需之物尚且筹备不及,便委屈诸位等候些时日,待到筹备完成,再行正事。”
四皇子忍不住倾身道:“那得等到何时?”
乾宁帝不吭声,襄阳王则淡淡地睨了四皇子一眼:“没大没小,像什么话?”
接触到襄阳王眼中深深的警告意味,四皇子微张了口,软禁两个大字终于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整个人立时如临寒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