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趴在实在石桌上,语声中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沉郁:“如果契丹和我们大晋一样,地大物博,资源丰富,不需逐草而居,到了冬季青黄不接的时候,不会因为没有食物而发生人吃人的惨剧,他们……还会侵犯中原大地吗?”
阎烈洲古怪地看着她,“你不会在同情契丹人吧。”
她轻轻吐出口气,“我不是同情,只是实话实说,也许对于我们来说,契丹侵犯大晋的举动,是一种罪过,但或许对于他们的民众来说,这是一种英雄的行为。”
“你今天很奇怪。”
奇怪吗?
其实这个问题,她很早的时候,就在思索了。
前世她去过战乱国家,她不明白,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战争,发动战争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后来,她干脆不想了,这种深奥的问题,并不属于她这种小人物该思索的,总是纠结未免有些矫情,直到前些日子,她见到耶律祁,见到玛朵,见到巴图,见到契丹整个使团,还有忽然之间,就变成耶律桓的竹青。
如果,契丹不需要侵略中原土地,也能过得富庶安宁,他们是否,便不会再挑起战争了?
那样的话,她与竹青就不会成为仇敌,长乐在契丹的日子,也会相对好过一些。
“想那么多做什么!”阎烈洲一语定乾坤:“只要牢牢守住边塞,使契丹不敢妄生侵占中原土地的邪念,就不会再有战争。”
哈,是嘛。
他的想法果然简单粗暴,苏墨钰忽然觉得,有时候阎烈洲一句话,顶的上千百句的心灵鸡汤,永远都是那么让人醍醐灌顶。
“说的也是啊。”她直起身子:“可能是最近一下子失去很多重要的朋友,有些多愁善感了。”
“你放心吧,长乐会照顾好自己的,她是个坚强的姑娘。”阎烈洲并不知道容朝和竹青的事情。
苏墨钰忽然看向他:“你呢?是否终有一日,你也会离开我?”
这个问题,其实没必要问的,父母儿女、兄弟姐妹这些至亲的人,亦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更何况是朋友。
“只要你愿意,我永远在你身边。”郑重的,仿佛誓言。
苏墨钰呆呆看着他,随后笑出声:“那可不成,你要一生一世陪伴的,是自己的妻子儿女。”她又满怀憧憬道:“不过,我还是希望,等我们都老了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也许那个时候,你牙都掉光了,一边说话,一边漏风,想想就觉得有趣。”
有些话,阎烈洲几乎要冲口而出,但还是硬生生吞了回去:“那天……从一品居离开后,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几乎不敢看她,那天晚上的事,他一半模糊一半清晰,隐约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苏墨钰歪着脑袋想:“嗯……那天啊……好像是有。”
“是、是吗?”阎烈洲越发不自在了。
“你说你喜欢我。”
冷不丁一句,险些让阎烈洲吐血。
苏墨钰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悠然道:“我问你是哪种喜欢,你回答说,是和喜欢阎婉清一样的喜欢。”
阎烈洲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前前后后几个眨眼的瞬间,就像经历了九死一生,紧张到连心都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