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爱芒只好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水果。“不去。”

“为什么？你自己的身体都不去理会吗？”钟伟杰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地嚷嚷。他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为什么面对她就要失态呢？

这个问题不可以深究！总之，钟伟杰不想深究。

林爱芒放下手中的水果，平静地说：“因为，无药可医。”

“什么叫无药可医？你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钟伟杰说到这里，方才意会到林爱芒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直直地坐下来，脸色十分复杂地看着林爱芒。

沉默了一会，他才用一种极轻极轻的声音，仿佛害怕惊吓到熟睡中的婴儿的声音问：“真的——”

“是。”林爱芒耸耸肩膀，不当一回事，特别是，昨天之后，自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是——什么病？”钟伟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忽然就提到了半空中。

“不知道。医生都不知道。”林爱芒大概是觉得钟伟杰很烦人吧，只想着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所以，她没有隐瞒。

“这里的医生不知道是什么病，不代表别的地方的医生也不知道。”钟伟杰很不满，他觉得，林爱芒对待自己的病情的态度实在不好，生病了，就应该想尽办法治病，哪有这样不当一回事的？

林爱芒想起前一世，难道没有尝试过吗？看过的医院有多少，病历有多少，认识的医生有多少，那又有什么区别？两世中，自己小的时候，林奶奶也不是没有试过，可是，连大医院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怪病。他们说。

绝症。他们说。

不是一开始就绝望的，打击是一次次累积起来的。

认命，除了如此，还能做什么？

不，这么说也不正确，自己不是完全认命，自己还带着希冀，想要赚更多的钱，活得更久，久到有办法治疗自己的病。

林爱芒带着一丝讥讽问：“您怎么就知道，我们没有试过？就只有您想到这些？”话一出口，林爱芒就懊恼了，对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合作伙伴，自己的话实在太过分了。

“对不起。”林爱芒一想清楚自己的错误，马上道歉。然后，她呆住了，自己已经是第二次向他道歉！

为什么自己要在他面前这样失态呢？说起来，他比自己还小呢，自己的年纪都活到哪里去了？

钟伟杰却摇摇头说：“是我错，我自以为是。不过，林小姐，不要这么快就放弃。”

“没有放弃，所以，您看我，不是在努力赚钱吗？”林爱芒松了一口气，略微轻快地说。

钟伟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心情更加复杂了。她一次次刷新自己对她的感觉。一次次颠覆对她的认知。总是以为自己有些看懂她了，却一下子，她又重新冒出新的一面，让自己又想要重新去认识她。

她，已经吸引了自己过多的目光和关注！

钟伟杰一惊，他仓促地站了起来，太急切，结果，竟然带翻了自己坐着的椅子。

“对不起，我——”他说不下去，只是弯下腰，扶起椅子，背对着林爱芒说，“后天，我会带合同过来。再见，保重，注意身体。”

钟伟杰打开门，走了出去，连转过身面向林爱芒一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