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大师算命批卦测字都非常的准,然他一年最多算三卦,而且还得是有缘人,否则,便是圣上亲临也不能让他破例。放在有些人身上,所谓的有缘人,大概是对方看得顺眼的人,但了尘大师不是,在他这里,不分高低贵贱,他衡量有缘与否,甚至都不靠眼睛。
每年都有无数人期望成为了尘大师口中的有缘人,不仅仅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命运,还希冀能让了尘大师改命。没错,传闻中,了尘大师最厉害的地方是能为人逆天改命。
没有人知道这传言从何而来,但世人就是深信无比,不是没有权贵想要迫使了尘大师改命,然而,没多久,那人却死于非命,要知道,那人被好几个大师同时批语:命途虽有坎坷,却是长寿之相。可死时还不足而立之年,一时间,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妄为,面对了尘大师的时候,都带着敬意,能让他算上一卦或是指点两句自然不错,不能也不强求。
只是,在了尘大师这里,还有几个规矩,不算国运,不算近事,不算远事。
所谓国事,自然好理解,而近事,便是很短时间里将会发生的事情,世事瞬息万变,近在眼前的事情,便是算到了,也难以改变;不算远事,便是不预测百年之后的事情,时间长远,无力算,不能算,算不了。
了尘大师并不是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虽然他会时不时的离京,但绝对不会让人完全找不到行踪,便是有贵人或是比较特殊的人要上门见一见他,听一听佛法,他也不会自持身份避而不见。
李鸿渊跟了尘大师,其实算得上是老相识了,不仅仅今生,前世,他坐在皇位上的那些年,若不是了尘大师时不时的开解他,只怕他的戾气会更重,杀的人更多,暴君之名,只怕不止在朝堂,而是盛传天下。
今生,在他十六岁离宫开府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尘大师,什么都没多说,只问了一句:本王可能得偿所愿?
谁也不知道了尘大师是否是看出了什么,只是对他说:“王爷心怀执念,犹如魔障,便是贫僧说不能,王爷便会放弃执念?”
“不会。”少年皮的李鸿渊回答得很干脆。
“既如此,能与不能又何须在意,时候到了,自然能知晓。”
李鸿渊从此就不再询问,也不让了尘大师为他算命,偶尔来找了尘大师也是下下棋,喝喝茶,或者是谈论谈论佛法。其实李鸿渊对佛法颇为精通,他对佛法却向来不屑一顾,甚至在了尘大师跟前将之批得一无是处,妄言频出,了尘大师每次都笑而不语,等到李鸿渊说完了,才笑言:王爷了解佛法,才能找出其他言论反驳佛法。换来李鸿渊一声冷哼。
李鸿渊身边只带着沐公公,站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在没有引起旁人注意的情况下,直接前往白龙寺的后院,了尘大师已经带人恭候在那里。身着僧衣,慈眉善目,蓄着长长的白须,看上去年岁决然不小,却面色红润,双眼并不像一般的老人那样浑浊不清,反而还如同婴孩一样清亮,甚是不可思议,然,那双眼只是静静的看着你,仿佛就能叫人快速的凝心静气。
了尘大师双手合十,“贫僧见过王爷。”他身后的僧人跟着见礼。
“大师无须多礼。”李鸿渊还了礼,相对离宫时的戾气缠身,现在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有着天壤之别。
一行人直接去了李鸿渊惯住的小院,推开其中一间厢房,干净简单,香气四溢,焚烧的自然是最上等的檀香。
矮桌两侧,李鸿渊与了尘大师相对而坐,沙弥很快的送上茶,这是白龙寺特有的茶,是一株几百年的老茶树,每年的分量都很少,更关键的是,从采茶到最后的成品,都是了尘大师一手包办,或许就因此而染上了丝丝佛性,前世,李鸿渊当了皇帝之后,很霸道的将所有的茶都据为己有,好在了尘大师心胸豁达,从不与他计较,他想要便给他。
李鸿渊看着杯中淡淡的烟雾,这茶的味道很独特,味苦,而后回甜,将茶水咽下去之后,口中却弥漫着清香,当真是回味无穷,更重要的是,安神静心的作用。
“王爷心情很好啊。”了尘大师开口道。
“大师慧眼,自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师。”李鸿渊不以为意的回道。
“王爷当能得偿所愿。”了尘大师转而说道,从他口中道出,却半点不显得生硬。
李鸿渊顿了顿,抬起头,“相隔六年,大师怎么又突然说起这个?相比当初,大师这态度也是大相径庭。”
“王爷得偿所愿,乃是天下之幸。”
“大师这话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