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想要辩解,靖婉却不给她机会,让人打来水,再去落梅居取一些日前收集的梅花瓣来。
柳儿的双手被简单粗暴的按进水里洗了洗,清水有些微浑,可见,之前那双手上涂了多厚的粉,看到那双布满淡红小点的手,靖婉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再让人将梅花瓣搓揉到柳儿的手臂脖颈乃至脸上。
“不要不要……”柳儿拼命的挣扎,那花瓣仿佛是毒蛇猛兽,让她恐惧之极。
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觑,靖婉依旧只是冷眼瞧着,并没有因为料中事情就露出别的表情。
很快,柳儿身上就出现一块一块的红疹子,柳儿口中嚎叫着“好痛,好痒”,大概是怕伤到那一身娇嫩的皮,不敢去抓挠,不过终是没忍住,下了手,有了开端就再顾不得那么多,一条一条的血印子,看上去很是骇人。
“再不阻止她,那张脸可就真的要毁了,倒时候你们就没办法待价而沽了。”
靖婉的话,让柳儿的家人醒神,忙上前抓住柳儿。
事到如今,还有谁不明白柳儿碰不得梅花。试想,某样东西会对自己造成伤害,那么这样东西理所当然的会被厌恶,然而,却有人偏偏对那样东西表现出对其万分喜爱,不管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定然是有原因的。
“倒是没想到,咱们骆家,喜欢自虐的人还不止一个。”靖婉瞥了刘氏一眼,淡声道。
之前的骆靖颖,那是心理上自虐,现在的柳儿,那是身体上的自虐,其实刘氏应该也算在内,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然后想拉着别人一起不痛快。
刘氏恰好瞧见了靖婉似有深意的一瞥,心里头跳了跳,她总觉得靖婉将她看得透透的,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想想,应该不至于,老夫人都只是知道她一些皮毛而已,她一个小丫头,再能耐也就那样了,遂压下了心中的不安。
后面的事情倒也不用靖婉继续做什么了,自有张氏身边的嬷嬷出面。
暗中窥视男主子,迫害姨娘,陷害主母,分明是蛇蝎心肠,却敢大言不惭的说是为了主母,其心可诛。为了将张氏摘出来,自然是不能给柳儿反驳的机会,将她平日里一些小事一一点出来,诸如喜欢在用的东西上绣梅花,却不攀折,说什么开在枝头人人见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偏生这些言论还偶被二爷听到是,还有一些挂饰,言行,看似没什么要紧,联系起来,那心思昭然若揭,柳儿根本无从反驳。
张氏的嬷嬷一开始只是为帮张氏,说着说着,越发的气愤难当,因为她不是瞎编乱造,原来那么早就有了苗头,可是她却没有发现,还将这样一条毒蛇留在夫人身边。
张氏不敢相信,事情最终的结果居然会是这样,她自认为,对待身边的人,她虽算不得恩重如山,却也能拍拍胸脯保证待她们不薄,她也从不求她们回报,得到的反而是恩将仇报,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冷。
几十年的本性,不是说改就能改的,真让张氏变成一个合格的后宅主母,她也就不是她的,她的幸福快乐,甚至是与骆荣彦之前的情谊,都会被抹杀得干干净净,靖婉有时候希望她娘能改改,可事实上却从未试图去做点什么,就算有时候她与张氏的角色是对换的,她也不在意,她不指望张氏能为她做些什么,也并不需要,而靖婉内心深处的想法:就这样吧,她一直保持这份心性就好,总能想办法护她一生平安康泰。
之前一直不搭理张氏,这个时候走上前,“娘,别想太多,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张氏那脆弱的琉璃心肝瞬间就被安抚了,虽然还是悲痛柳儿的所作所为,倒没有继续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她家闺女说得没错,她问心无愧。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挺直了腰背,又恢复了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姿态。
没有比较,无从区分好赖,张氏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不说,还被自己闺女各种关怀体贴甚至挡风遮雨,再想想自家闺女,包括王氏已经出嫁的女儿,现在都还要王氏各种操心,更别说有骆靖颖那样一个女儿的刘氏,整日的为她打算计较不算,还要不时的给她收拾烂摊子,能有多少时间花在自己身上?更别指望被对方反过来照顾她自己!
张氏凭什么就那么好命?!
王氏心里都酸涩不已,吴氏也想着自己闺女日后会不会也这样贴心,而刘氏,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可内心,被那称为嫉妒的恶魔啃得千疮百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被腐蚀,而失去理智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事情可谓是一波三折,但行凶者的确是柳儿,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事情就这么了了,自然不可能。靖婉是不会允许的,总要借此机会将刘氏的钉子拔干净才好。
而如骆老夫人与王氏这般的人,经由靖婉这么一“点拨”,心想只怕此事还另有内幕,毕竟,柳儿这样有几分心机的小丫头,到底还是涉世不深,平日里一向安分守己,做一些小动作也很隐晦,不然就算是张氏没有发觉,没道理她身边的人也一无所觉,可柳儿突然发狠,或许是有人与她说了什么,又或许是许了她什么。
靖婉看向骆老夫人,正好骆老夫人也看了过来,靖婉见到对方微点头之后,已然明白,祖母这是要帮她一查到底,靖婉轻轻的颔首回应,祖母的维护,她自然领情,毕竟是闺阁姑娘,旁观是一回事,完全插手又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