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含笑将信收了起来,“是惠妃娘娘写信来了,咱们那位惠主子吃醋了。”
小琳不熟悉惠妃,她听了歪着头笑着露出脸颊上的两个酒窝:“德主子与惠主子很好吗?您是不是想宫里了?我也有些想同屋住着的那几个小姊妹呢!”
蓁蓁浅浅一笑,宫里未必,想那吃着醋写信的人倒是真,她读着信都能想象到惠妃写信时脸上忿忿不平的神情。
她找出那日收着的一枚枫叶,拿狼毫小楷写到:“我花开后百花杀。”然后寻了一个信封将枫叶放在内里封口,并交于来送信的内侍带回。
小琳不解地问:“主子写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在她眼里回信不都要说很多话吗?她给家中去信的时候只恨自己当年念书少,说不全呢。
蓁蓁于是教她:“我花开后百花杀是一句诗,上半句是待到秋来九月八。皇上定下回到京城的日子就是重阳节前的九月初八,惠妃饱读诗书,她定能猜出来我的意思。”
小琳一脸艳羡,这德妃和惠妃都如此有学问,她拽着蓁蓁衣角说:“奴才真是笨,主子们真博学。”
蓁蓁捂着嘴笑了,小琳出塞后在她身边也有两月,她有心让她回宫后到永和宫伺候,“小琳,你进宫几年了?原来哪个旗的。”
小琳说:“奴才进宫一年了,原先一直负责看守景山寿皇殿,家里是镶黄旗的。”
蓁蓁听了想,原来是伺候景山那处的,那里人烟稀少放的都是没根基的新奴才,也难怪顾问行挑了她来。
这几日来与皇帝辞行蒙古亲贵渐渐也多了起来,蓁蓁也难免得每日盛装打扮起来好款待随同辞行的福晋们。小琳取下蓁蓁头上的金簪正准备收好,一拉开眼前的黑漆描金妆奁躺在最底层的一方锦帕露了出来。
蓁蓁问:“这帕子怎么在这?”
小琳道:“这里头就是皇上那日给主子摘得花。”
蓁蓁心里一动伸手把帕子取了出来,打开一瞧,躺在帕子中间正是那日皇帝非摘了戴在她头上的山丹百合。
小琳每回一笑脸上的酒窝就格外明显,会让身边的人都明朗起来,“这是皇上摘给主子的,奴才想着扔了可惜就把它收里头了。”
蓁蓁抬起头,这孩子来她身边没多久,不曾想竟然是这样心思细腻的一个人。她想着小琳进宫时间短底子干净,霁云碧霜年岁也大了,已经打算着再过几年就放出去了,这孩子来了倒刚好。
蓁蓁小心翼翼地拾起了帕子中的花放到掌心里,这么多天过去了花早就脱了水干涸了但因保存的妥当样子和颜色都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来,如果凑到鼻子前隐隐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和淡淡的青草味。
“主子,咱们重阳节前就能到京吗?那是不是快了?”
“是啊,快了,我也是做额娘的,等着回去阿哥公主给我在重阳节磕头呢。”
蓁蓁重新叠好帕子放回妆奁里,她侧过头,小琳的手里还捧着她的寝衣。
“去拿我那件雪青色的便袍来。”
小琳不解地问:“主子,您不歇下吗?这是要出去么?”
蓁蓁又看了一眼妆奁里的帕子,转过头冲她点了点头。
······
梁九功才给皇帝褪了鞋袜皇帝就挥了挥手,“下去吧。”梁九功道了声是便习以为常地退了出去。皇帝虽身边总不少人服侍但到沐浴这种时候还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多,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就是不知道是为了保护皇帝身上一些隐秘的秘密还是考虑到皇帝的安危了。
皇帝把脱下的衣服挂到屏风上踩着石阶走下池子,热水漫过腿的时候他忍不住舒服地长叹了一声。骑在马上的时候跑上一整天都感觉没什么,这会儿一下到水里脚上的酸胀一下就涌了出来。池子里放了几块大石头,他拣了块最大的靠了上去,闭目养神泡了一会儿,周身的疲乏开始一点点地散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跪到他身后,而后一股温泉水浇上了他的肩头顺着他的肩胛趟过他的身体。
“不是叫你出去吗,这不用你服侍。”
他以为是梁九功去而复返,不想对方却没吱声,他回过头那穿着一袭水色衣裳的人却不是梁九功。
“蓁蓁?”
蓁蓁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拿水瓢舀满水正要往他肩上浇,皇帝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皇帝的目光扫过她全身疑惑到:“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先去歇着吗?”
蓁蓁跪在池子边拿水瓢盛了水往他身上浇,“臣妾想着皇上这几日劳累了,又怕皇上一个人会不方便所以才来的,臣妾这样做不对吗?”
她的手指无意间擦过皇帝的身体,皇帝身子一僵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如捣蒜。
蓁蓁不知有什么悄无声息地变了,她抓起一旁的松江布拿温泉水打湿了从皇帝的肩膀开始给他擦拭后背。皇帝的身材较一般人要高大又经年狩猎骑马,身形十分健壮,蓁蓁也是今天才发现皇帝肩上有浅细的疤痕引子,印子已经极淡极细,如是不仔细并看不见,想来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是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是生来就是皇帝,即便继位后走到如今这样执掌天下大权也并非一帆风顺的。还记得她入宫前就听过他自己练习布库生擒鳌拜的故事,也不知那时候他练了多久,受过多少伤?
她轻轻地摸过那些疤痕,她的指尖圆润而细嫩,同他坚实的肌肉形成鲜明对比。当她滑过那些旧伤疤时皇帝一下绷紧了身体,就算她是无心的,再不能让她这样摸下去了。
“蓁蓁……够了……出去吧。”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又低又沉,看着她的眼神一下暗了下来,就像是冬季的黑夜想将她整个吞噬下去。
皇帝做了几次深呼吸,待那胸口激荡的情绪平复下来些才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你去吧,朕再泡一会儿就好。”
他见她放下了手里的水瓢和松江布以为她是打算出去了,他这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却见她拔下头上发簪将原本半挽着的头发盘到了脑后,秋水似的眼眸欲语还休地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伸手去解盘扣。皇帝一下愣在了那里,他总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可所有的反对的意识统统都敌不过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雪青色的长衫滑过她的肩头堆落在她的脚裸边,露出她的肩膀和修长的腿,这些日子跟着他在草原上骑马奔驰,她的身形也益发窈窕,他不能自抑地久久流连在她白皙无暇的身上,内心又遗憾于那些最美的春色还被遮挡在雪白的小衣下。
她踩着石阶一步步地走下池子时,皇帝一时都不觉得自己有在呼吸,他突然想起了流传在他们家族的一个久远的传说,那在布尔瑚里湖畔诞育他们爱新觉罗家祖先的佛库伦仙女。
蓁蓁一直走到他身前才停下,“臣妾才给皇上擦了背后,前头还没擦呢。”
两人几乎是面对面贴着站在池子里,她自然能感觉到水面之下他的炙热,她却故意装作不曾察觉,抓起白布似模似样地开始给他擦拭起手臂,只是一对耳朵悄悄地也染上了红晕。
“蓁蓁!”
皇帝突然急促沙哑地喊了一嗓子,再也忍受不住地捉住了她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的手。蓁蓁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偎进了他的怀里靠上他的身体,松开手指任那白布落进池水中顺着水流漂远。
皇帝此时在如梦初醒,她就是有备而来故意在招惹他呢!他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欺君罔上,该罚!”
“有臣妾这么欺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