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见他,眉宇间还满是稚气,现在俨然已经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人。
真是越看越觉得像自己家的女婿。
“怎么样?我跟你说,咱今天算是捡到宝了,这丫头是练舞的奇才,你摸摸这筋骨!”三姐笑的跟朵花似的,又喜庆又好看,死活拽着我去捏人家。
“妈耶,我能摸出个啥来,你稀罕就中啦。”
“稀罕!稀罕!当然稀罕!走!三姐先带你练练基本功。”
“三姑娘且等等。”那个叫春芽的女孩怯生生开口。
三姐放开拉着她的手,只见她缓缓撩了衣袍,跪在地上,对我磕了个头:“感激夫人收留,只是奴婢求您,在奴婢十八之前,不要逼奴婢接客。”
我听完一愣,没由来的一阵恼怒:“你当这鸿楼是个什么地方?别说十八!你就是八十你都甭想接客!”
“哈哈哈哈哈!傻姑娘,咱们鸿楼可和别的花楼不一样,你过段时间就知道啦!快别惹咱这大老板,不然我可兜不住!哈哈哈哈哈……”在三姐银铃般的bgm陪衬下,一脸懵逼的春芽被拎走了。
“气死我了!”我叉腰道:“现在的艺人都什么素质?不好好想着提高业务水平,就想着怎么潜规则老板和观众!”
“老板,别生气了。”红梧端着杯茶递给我
门“咚咚咚”被敲响,黄姑姑笑眯眯的进屋来:“夫人,沈老爷来了。”
红梧先是一愣,没待我把茶端稳当,就匆匆转身:“那奴婢先下去了。”
“嘿!”
黄姑姑依旧笑得一脸的褶子,福身对我道:“红小姐怕是还在埋怨老爷呢。”
“啧,那也不能晾着我那亲爹呀,有劳黄姑姑安排吧。”
黄姑姑是算盘带来的。
也是个奇才,随主子。
算盘原名叫贾富,是曾经的商业家族——贾家堡得旁支体系中的一支。当年因为族长贪得无厌,得罪了皇室,这才获罪抄没家产,族人流放或者收归官奴。贾富就是最旁系的一小支的一员,人丁并不兴旺,爹娘都因病早逝,他哥哥也在一次意外中丧生,贾家的事发生后,他被分到明王府做小厮,然后就遇到了我。
和三姐六爷商量好创业之后,我给予二人全部的信任,因为我看不见,所以盘房子,收人手的事都由他俩决定,那天我们三个正在大街上划拉因为年纪小抢不过大乞丐的小乞丐时,遇到了贾富。
据三姐回忆,当时贾富确认是我和一堆小乞丐在一起时,哭得脸都变形了,我好说歹说他才信了我并没有惨到要饭的地步。接着就毅然决然加入了我们的创业大军。
三姐和六爷也如虎添翼。
开始鸿楼和卿楼开在一栋三层的茶楼里。原本是个酒店,但是老板黑心总换大厨不说还偷工减料,生意冷淡又染了酗酒的毛病,我们几个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底价拿了房契和地契,轰他该干嘛干嘛去了。
二楼和一楼用来表演相声和评书,做个茶楼表演。
三楼都是雅间,我和贾富商量了一下在三楼的中间位置弄了个大圆形的舞台,这样无论哪个包间都能欣赏三娘的舞蹈了。
起先并不红火,后来我带着卿楼的大小“戏骨”们在人多的集市撂地儿(即露天演出)几次,一个《学小曲儿》算是彻底红了。
犹记得那一年,每个月中,只要到我唱“小妹妹送我的郎呀——”之时,观众们就疯了一般的“呦呦”互动,热闹非凡。
再后来,三姐带了个叫“盈环”的姑娘,嗓门比我还亮,我就也变成了“呦呦”中的一员。
卿楼抛砖,引了观众们来欣赏鸿楼的玉。
三姐舞艺超群,舞衣也都是我花了大价钱给量身定的,卿楼预热了快仨月,鸿楼才第一次迎客。
再后来贾富就接来了一直在贾家堡等他回来的黄姑姑,还有一直在沈府等我的红梧。
作为一个创业者,我无疑是成功的,只不过我连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我也不在乎。
那个人不在,我连活着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也不是,想到他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酸的滋味儿还是挺难受的。
“画儿近来可好?”沈源声如洪钟,再不是记忆中的那个看着我尸体黯然神伤的模样。
“托您的福,过的相当凑合。”我笑眯眯的站起来给沈源行礼。
他赶紧扶我起来,然后期期艾艾地问:“那个,你好就行,嗯,红儿呢?”
“我送她回沈府了呀?您竟然没见到?”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哟,想是有三四天了吧。红儿当真没回去?”
“没有啊!”沈源双掌狠狠一拍,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这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他着急的团团转。
“老板,算盘哥说中午给您添个……菜……问沈老爷安。”红梧看到沈源立时换了个语气。
沈源见了活蹦乱跳的红梧,嗔怪的瞪我,“你这丫头,尽拿你爹寻开心。”见我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他又去数落红梧,“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了,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这是你姐姐!亲姐姐。”
“是,那沈老爷留下吃饭吗?”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就是!”我附和道,“去,给姐做个醋溜排骨,姐就好这口!”
“老板……姐您什么时候喜欢酸甜口了……”红梧碎碎念着转身走了。
“唉,造孽啊。”沈源叹道。
“您在人家四五岁的时候就不要人家了,人家不认你这不是人之常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