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露骨?
坑了个爹的!
不过是个简单的动作,到了季晓澜这迂腐人的眼里,竟然变成了大胆露骨的?
要是让他知道,她的“大胆露骨”还不止这些,而且他的主子段天谌还很喜欢时,是否两只眼睛也可以不用要了?
她低下头,看着交叠着放在心口的纤纤十指,忍不住朗声大笑。
季晓澜正绞尽脑汁为她规划各种有助于提升个人气质的法子,冷不防听到她朗声大笑,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抖着手指指着她,怒不可遏。
饶是谁苦心为其着想,却被人笑话,心里都会膈应得慌,更遑论如季晓澜这般满身傲气的人?
幡然回神时,季晓澜只觉自己被水蛭咬了,浑身上下的血液皆凝固了起来,说不出的恶心和难受。
他几乎是暴跳如雷,怒目圆瞪,语气里却还隐含着一抹痛心,似是颇为恨铁不成钢,“王妃!老夫为你谋划至此,你居然如此儿戏。不仅不将老夫的话放在心上,还当场笑话老夫!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咳咳……”听到这些话,顾惜若险些被口水呛到,一时竟咳嗽不停。青竹和青云连忙上前,一个给她顺背,一个给她端茶倒水,忙得团团转,早已将怒不可遏的季晓澜忽略掉了。
待顾惜若停下了咳嗽,巴掌大的小脸儿已经通红通红的,衬得那双眼睛越发明亮灵动,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过去,季晓澜心中忽觉别扭无比,想也不想就别过脸,没有迎上她的视线。
“季先生,”许是刚才又笑又咳嗽,消耗了不少体力,此刻再开口,顾惜若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神采飞扬,声音也变得沉稳冷静了些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不代表着,我就会按照你所要求的去做。我是活给我自己看的,不是要博取你们的赞赏和认可的。王爷就从来不提这些话,因为他知道,我并非不明事理不知轻重之人,在何种场合,该以何种面目示人,我心中都很清楚。所以,你放心,你现在看到的我,也仅限于这个王府之内而已。”
季晓澜难得怔愣起来,不敢置信的目光在那脸上逡巡了一圈,脑海里却在努力消化着她刚才所说的话。
半晌后,他暗暗心惊,再看着顾惜若时,那眼神里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原本,他还以为,这个谌王妃只不过是个没心没肺的,除了让王爷给她收拾各种各样的烂摊子,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精神觉悟。
却不想,事实并非如此。
难道说,他一直都看错了这个王妃?
可怎么可能?
看她此刻这副模样,简直难等大雅之堂。若非亲眼看见,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个王妃人前人后的面具还如此不一样。
“季先生,你仔细想想,以往我在外奔走时,可还曾传出过什么不好的传闻?”许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顾惜若又颇为耐心的问道。
季晓澜鬼使神差的循着她的思路去想,深入下去,却被他的发现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虽身处于谌王府内,对外面发生的事儿,却有自己的获取渠道,自然也没落下谌王府这位女主子的种种“英雄事迹”。可记忆中存着的印象,不是顾惜若教人刮目相看,便是她无理取闹却手法高明,的的确确没有她所说的“不好的传闻”!
难道说,一直以来,他都误会了这个王妃?
她看似慵懒散漫,不学无术,嚣张狂妄,实则颇有心机城府懂得分寸进退颇识大体?
不是吧?
那些象征褒义的词,怎么都不可能会落到顾惜若的头上吧!
季晓澜心中顿时矛盾万分,也不知道是该相信此刻所看到的,还是该相信脑海中留存着的印象的。
又或许,他双眼所看到的,也只是她愿意让他看到的、愿意表现出来的一面。而那些他所期待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端庄大方”,他却从来没见识过。
更准确的说,她从来都没让他见识过。
如此一想,他忽然说不准心中是何滋味。
顾惜若可没心思去考虑,他的心中是否很有滋味,眼见平安脉也把不成了,索性直接请他离开,自己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于是,季晓澜以心怀大志向的豪情万丈步入谌王妃的寝居,却游魂似的飘了出来,一路走过,不知有多少沿途的花草遭了他足下荼毒,落得个凋亡无人收殓的悲惨下场。
他就那么一路回了药炉,可打开门,看到桌边坐着的人时,飘忽的神智倏地回笼,双眸眯起,三分诧异三分戒备,“你怎么在这里?”
☆、独宠,错嫁邪妃 024 辜负信任
骆宇回头,撞见他眼里的诧异和戒备,心中苦涩蔓延。
还没发生那么多事情前,他不仅进出谌王府自由,就连青擎、青冥和眼前的季晓澜都将他看成无话不说的自家人。哪里遇到过这般尴尬的场景?
那次,他在雪中站了好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就要成了冰雕,正忧心忡忡的想着是否需要准备后事时,王爷把他叫入了屋内,丢下一句话后,再也没管过他。
“青擎,把西苑收拾出来,让骆御医和映雪公主居住。”
有了他的吩咐,青擎自然不敢怠慢,当即命人去驿馆,将还处于昏睡中的佘映雪抬到了王府西苑里,从此他二人便住了下来。
如此,倒是给他提供了很多便利。
比如说,他可以时不时蹭到季晓澜的药炉里,拿些治疗的药物,一心一意照顾着佘映雪。又比如说,他想要寻个安静的养生之所,除去宫中御医的职务,需要他出门之外,其他时间,自然是能待在王府里,就待在王府里。
可毕竟发生了那些难以启齿的事儿,如今私下面对着青擎和季晓澜时,多少都有些难堪。
此刻,面对着季晓澜毫不掩饰的戒备,他心头像是被钝刀磨着,一刀一刀,迟钝而延绵的疼痛搅得他精神极差,几欲崩溃。
“你小子,没事儿从来不到老夫的药炉来,一旦有事儿,就恨不得把药炉给劈开。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你真当老夫是你雇佣的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没等到骆宇的回答,季晓澜自顾自道,大步跨过门槛,撩起衣袍欲要坐下,却见他一副任人鞭打怒骂也不还手的贱模样,心中莫名窝火,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将放置在桌上的茶盏震得往上弹跳了一下,随之噼里啪啦跌落在地。
骆宇终于抬头看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平静,“季先生,我累了。”
语毕,他便垂下眼睑,脑袋也微垂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颓丧*的气息,好像不久之后他便毫无生机了。
刚从顾惜若的寝居出来,季晓澜本就憋屈,本以为有个人出现在药炉里,尽管他不是很待见,多少也能让他好好发泄一下。
谁成想,这人并非来发泄,而是来给他添堵的!